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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10

毕业特刊 | 捌来无恙,后会有期

作者:王一璐 卢瑞弘 范璟雯 刘纬博

四年或许匆匆,却足以构成属于2022届八字班的独一无二的历史。


他们目睹过疫情分水岭前后的校园,心系世界跌宕,也在大时代里捕捉着小确幸,一步步成长。


毕业之际,他们唱起那些“春夏秋冬”:“能同途偶遇在这星球上,是某种缘分,我多么庆幸。如离别你亦长处心灵上,宁愿有遗憾,亦愿和你远亦近。”


起点:立体二校门

2018年7月20日,当浙江省高考考生李小小打开清华大学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刻,一座立体的清华园二校门纸雕“跃然纸上”。正是从这届八字班开始,清华大学推出了新版本科录取通知书,紫皮通知书从此拥有了纯手工定制的立体“二校门”。


“就像动画《中华小当家》里美食出锅的场景一样,顿时眼前金光闪闪。”亮眼的新版通知书的背后,是清华师生们的共同努力:激光雕刻、裁剪部件、拼插组装,三十多件纸艺部件,历经上百道工序,最终才搭建出一座科技感满满的微型二校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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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华大学“二校门”立体通知书

图源:“清华大学”公众号


“虽然录取到清华早已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但是直到亲眼看到立体“二校门”通知书时,才终于有一种尘埃落定的感觉。”收到通知书时阿睿和父母围在一起,小心翼翼地把通知书展开到一百八十度,当“二校门”终于稳稳地立于纸上时,一家人又来来回回把通知书合上、打开,重复了十几次。


正如清华校歌所言,“新旧合冶,殊途同归。”立体“二校门”宛如一个起点,越过这道门,等待着八字班新生李小小和阿睿的是充满未知的大学生活。转眼间四年过去,他们的大学生活接近尾声,但“二校门”依然永远是全体八字班同学共同的出发地。


历练:军训往事

还没集合,雨已经下了起来。套上迷彩衣,打好被包带,用一次性雨衣严严实实地裹住被包,八字班的小仪披上塑料雨衣奔向东操,赶往军训夜间拉练。


零点,和着军乐团的乐声和鼓点,八字班同学们走出校门,开始了20公里雨夜拉练。雨夜的清河沿线路况很差,小仪记得当时路上有一个“大水坑”,队伍临时绕道走了一条河畔小路。教官们提高警惕,时刻留意同学们的安全。“注意!前面有台阶!”队伍里时常会出现同学们接连向后传话的喊声。“袜子和水混在一块,脚又湿又冷。”困倦的小仪跟随着队伍挪动,“每次砰地一下撞到前面的同学时,才能意识到是队伍停下休息了。”


“三过校门而不入”是雨夜拉练中小仪印象最深的经历。远远看到W楼的轮廓时,沿着围墙走过东北门、东侧门、东三门时,拉练队伍都会爆发欢呼。但每次欢呼过后都会发现,队伍丝毫没有转弯进门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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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字班二十公里雨夜拉练

图源:“清华大学”公众号


凌晨四点多,队伍终于穿过东南门回到了校园。小仪把早饭带回宿舍,被包只沾湿了边角,但他的衣服几乎湿透了。洗了个热水澡,小仪和舍友坐等雨夜后的天亮,度过了他人生中的第一次通宵。这一天,也是许多同学第一次看到清华的日出。


和初生朝阳同样让小仪心潮澎湃的,是军训实弹打靶的经历。巨大的后坐力震得他肩膀发麻,但是盖不住心里的兴奋劲。“可能是由于太过紧张,当时我拿到95式步枪后傻乎乎地多拉了一次枪栓”,于是一颗完整的子弹从枪膛里被抛了出来,绿色的胸靶上就少了一发弹痕。后来加入了国旗仪仗队的小仪,现在回想起军训踢正步的自己会觉得很稚嫩,“但是军训带来的那份历练与回忆始终影响着我”。


回忆:六教古墓

2019年5月31日,经管学院八字班的范璟雯刚打开手机就吃了一惊:“清华大学惊现‘古墓’!”随之而来的是各种自制表情包,有普通打招呼的“你好,我清华的”,也有紧跟期末时事的“刚复习完出来透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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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教古墓表情包

图源:“XP的杂物堆”公众号


兴奋地刷了半个小时图片后,范璟雯还是忍不住要亲自跑去六教一探究竟。到了六教,电梯迟迟不下,她决定爬楼梯上九层,沉重的书包里装着刚从图书馆借的四本卢梭著作和笔记本电脑,为这趟不长的路程赋予了某种历经艰辛的“朝圣”意味。沿路遇到的全是刚从顶楼下来、还在叽叽喳喳讨论的同学,俨然楼顶有个旅游观光景点。


爬上九楼时,范璟雯已经气喘吁吁。她看到楼顶架起了专业的摄像设备,两位记者正在做采访,不少同学在拍照,“场面好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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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教古墓现场照片

图源:受访者


但当她穿过嘈杂的人群,从一个较偏的窗子朝外俯瞰时,说话声仿佛从耳边消失了,一种跨越时空的力量击中了她。灰黄的土地上铺展着黑色和绿色的防尘土工布,工布下整齐地排列着几十座方正的墓穴,其中的骸骨依稀可见。忽然间,她感觉自己“很渺小”。


根据北京市文物研究所的分析,墓室不大,也几乎没有随葬品,推测为明清时期附近村落平民的葬地,不过后来听说还发掘出了汉代的墓。墓穴挖完后,为满足同学们的愿望,学校在小范围内开放了参观。后来,其中的文物和遗物被考古工作者取走进一步研究,墓室被回填,“说白了,清理完,墓地就不再保留了”。


尝试:清北互选课

“啊!没抢上……”生命学院八字班的林希颖早早就等在了选课界面,但还是没能成功抢到心仪的“自然保护:思想与实践”课程。这门课由北京大学保护生物学教授吕植老师开设,是北大向清华学生开放的互选课之一。


2020年春季学期,清北首次开放互选课程。受疫情影响,当时全部的互选课程以线上形式开展。不少清华同学觉得,隔壁的课单看名字就太有吸引力了:“《理想国》”“坛经”“音乐与数学”“影像与社会”……北京大学向清华学生开放了27门通识核心课,共129个课容量,清华则开放了12门优质理工科课程,共170个课容量。在2022年春季学期,清北两校互相开放的名额分别增加至448个和514个,开课类型也不再局限于北大通识课和清华理工课,比如北京大学吴飙老师开设的“简明量子力学”就一课难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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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春季学期北大“简明量子力学”课堂

图源:北京大学学生摄


“好想去友校看看,想坐在隔壁的教学楼里听隔壁的老师上课,想体验一朝梦回西南联大的感觉。”抢课失败的林希颖给吕植老师写了邮件申请旁听,最终获得了线下旁听北大课程的机会。


从清华西门出发,沿着中关村大街骑行,到达北大,与那里的老师和同学共处一室、交换观点,感受北大师生的风采。或许正是许多这样的时刻,赋予了清北互选课与在线慕课不同的意义,在两校之间修起通衢,搭建津梁。


想顺便去北大旁听其他课,也是不少同学抢清北互选课的直接动机。人文学院八字班的匡宇抢的是一门北大新闻学院的课,“不过上了两次就跑路了,后来去北大上课就是奔着旁听戴锦华老师课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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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锦华老师在北大百年讲堂

图源:“北京大学百周年纪念讲堂”公众号


其实第一次去旁听之前,匡宇就已经基本看完了戴老师所有的著作和视频。“虽然觉得自己去旁听可能不会收获很多新的东西,但我还是听得很认真。”当戴老师讲到新技术革命所制造的结构性弃民时,匡宇觉得自己再一次被击中了。“那是我第一次觉得知识可以和生命相联系,第一次觉得自己置身在历史中。那也是我第一次觉得,一个更美好的世界是可能的,而我自发地想要加入这个队伍。”


“我觉得清北互选课最大的意义,其实就是保留一种未来的可能性。”尽管现在匡宇已不再经常看戴锦华老师的文章和视频,一些观点也会存在出入了,但是他认为戴老师依然永远是他学术道路上的启蒙者,那份真诚依然还在打动着他。


林希颖还记得,上完北大晚课的冬夜,自己总喜欢去买东门外的烤地瓜。烤地瓜揣在兜里带回宿舍,衣服口袋可以温暖很久。现在,即将离开清华园的她将要去北大读书,而当年允许她来旁听课程的吕植老师,将成为她的研究生导师。


时刻:与国同行

“如果不去,你会不会后悔?”经管学院八字班的郭可莹问自己。接到冬奥志愿者将“实施严格闭环管理、不能回家过年”的通知后,她曾经犹豫过是否要退出冬奥志愿服务。


那时,她回忆起自己大一的暑假和大二的第一个月,国庆70周年庆祝活动群众游行方阵的日常训练很艰苦。深夜从学校出发,经过东单、天安门到达西单,再坐凌晨的地铁回学校赶“早八”。正式活动之前,她和同学们在王府井大街上互相依偎着浅眠、吃餐包。但到了走过天安门的那一刻,她发现自己“完全控制不住情绪,热泪盈眶,呐喊也带着哭腔”,既有训练过后一展风采的兴奋,也有目睹祖国成长的自豪。“这次如果不去,我一定会后悔的。”郭可莹觉得冬奥志愿将会见证自己“用爱改变世界”的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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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可莹冬奥期间在鸟巢服务

图源:受访者


“我们实在是太幸运了,能够见证如此多的重大时刻。”对八字班同学来说,国庆70周年庆典、建党百年庆祝活动、北京冬奥会和冬残奥会这三次重大时刻,已经成为了“与国同行”的共同记忆。


与国同行,不仅需要“在场”,更需要“承担”。在国家体育场服务冬奥会开闭幕式期间,郭可莹担任支部小组长,负责防疫、协调工作,有机会近距离地观察、思考冬奥盛会幕后的服务和组织工作。冬奥开幕式服务任务结束后,她和支部组员们一起开了整整4个小时的总结复盘会:如何在寒冷的看台安抚观众情绪,如何处理现场应急情况,如何保证“物资包”的正常供应……“在冬奥志愿服务活动中,或许我们在清华学到的专业知识本身并不能派上多少用场,但是每当问题出现时,我们总会马上去着手解决,这就是我们的风格。”


“许你才华与风度,共同为家为国为天下。”建党百年文艺汇演志愿服务结束后,郭可莹又把晚会节目《伟大征程》认认真真回看了数遍,每当看到习总书记的视频片段定格在国庆七十周年庆典中的清华方阵时,她总是忍不住泪湿眼眶。


毕业之际,回想大学四年中三次“与国同行”的时刻,郭可莹感到很值得。“无论是迎来送往还是默默值守,只要能在活动中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就无比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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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可莹参加建党百年文艺汇演志愿服务

图源:受访者


仪式:融合答辩

5月25日早上六点半,住在双清公寓的马克思主义学院博士生孙维聪背着三台电脑,搭上进校的班车,不到七点就到达了提前预约好的会议室。


这是孙维聪第二年担任毕业论文的答辩秘书。由于疫情影响,清华大学部分院系毕业生论文答辩采取老师线上、学生线下的融合模式。


他还记得两年前自己硕士毕业时,突如其来的新冠疫情让他只能在家视频答辩,“草草结束了硕士生活”。“2020年缺少的线下答辩仪式算是我自己的一个小遗憾,所以我希望保障大家的答辩顺利进行,尽可能给大家留下一个线下的、可感的、非虚拟的答辩回忆。”


为了毕业生的这份“线下回忆”,孙维聪的工作量几乎比他去年做线下答辩秘书时翻了一倍。受疫情影响,他需要独自承担现场的工作:布置“答辩位”、调试设备、挂条幅、发材料……“真是手忙脚乱。但好在准备得比较充分,没出什么差错。”


“‘仪式感’是必要的,它能够确证我们的存在。”看着准毕业生中的几个女孩子按顺序落座,挽着胳膊为彼此打气,孙维聪觉得,自己的工作很值得。答辩结束后,毕业生们一起站在他布置的“答辩位”上,与线上的老师们留下了一张特殊的合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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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维聪担任答辩秘书的答辩会合影

图源:受访者


上新:校园建筑翻修

“好想去老馆拍毕业照呀。”八字班的小楠最遗憾的事情,就是没能在毕业前看到老馆重新开放。2019年10月9日,清华大学图书馆老馆闭馆维修,重新开放时间未定。老馆的光影、爬山虎、门窗、桌椅、楼梯,都已成为小楠的珍贵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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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华大学图书馆老馆

图源:清华大学图书馆


说起八字班四年里亲历的校园建筑翻修,小楠如数家珍。她还记得第一次走进四教、三教被活泼的色彩冲击视觉的瞬间,记得第一次去音乐图书馆听曲子,在法律图书馆研讨案例,记得在邺架轩备考的通宵,记得第一次去C楼逛“猫超”,第一次去胜因院打卡拍照,记得第一次在南区学生活动中心排练学生节节目,第一次在C楼三层举办社团活动,记得清青牛拉吃的第一顿烤串,记得第一次去恢复营业的紫荆园吃的榴莲酥和麻辣烫……不断“上新”的清华园建筑给了小楠太多惊喜,也留下了太多回忆,让她感觉到这座园子和自己一样,也在成长。


“老馆重新开放之后,我一定补拍一套毕业照。”小楠期待着那一天。




编辑:z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