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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10
“会Python的人,工作都不会太差。追上同龄人,就趁现在!”
或许你已经对微信的广告推送感到厌烦,但看着评论区大佬的商业互吹、菜鸡的瑟瑟发抖,你不得不承认,它着实唤醒了你的焦虑。理工科的同学在学校学Python、java,C(注:三者皆为编程语言)……而你——作为一名文商科的同学,是不是要在网络上学习编程呢?
“什么都想学一点”
陆胡录同学是被朋友圈推送唤起学Python的想法的。
那天,百无聊赖地刷着朋友圈的他鬼使神差地点进了同学转发的一条关于Python的推送。推送介绍丰富,从就业需求到编程价值,妙语连珠一气呵成,最后甩出一个课程体验的链接,仿佛命运的召唤就在眼前。
虽然是理科生出身,但陆胡录自高中以来就对语文等文科思维较强的科目比较感兴趣,填报志愿时选择来到人文社科大类,入学后,又总想学些技术类知识。他认为自己既非典型性理科生又非典型性文科生,希望能够在各个领域广泛涉猎。“我就是什么都想学一点儿。”他这样总结自己的学习动机。
学编程——这是普遍焦虑吗?陆胡录同学反问自己。或许是,或许不是。“新技术到来必然会带来一波热潮,焦虑的来源是‘别人都会你不会’。”虽然可能有“通而不专”的倾向,但在常见领域有盲区对他来说更为可怕。他的确心动了——至于这玩意儿将来会不会用到,谁知道呢?
但是,课程打折后却依然要一千二,陆胡录有些心疼。不过,谁说一个账号就只能一个人用呢?思来想去,陆胡录点开了那位转发推送同学的小窗。
“你不能为了编程而编程”
陆胡录的私信,对于许罢戈同学来说完全是意外:自己不过是刷朋友圈时顺便体验了下课程,觉得好玩就顺手分享到朋友圈,怎么就要拼课了呢?
恰好下学期,许罢戈打算选修新闻与传播学院开设的《媒介编程》。作为一个文科生,对于自己的编程水平,她自己也拿捏不准。既然课程不错,拼课能打个对折,还能提前为下学期的学习打底子,何妨一试?两人一拍即合,共同购买了一个学习账号。
和陆胡录同学一样,许罢戈也是被推送吸引进去体验的。
许罢戈感到,这个名叫“土定编程”的机构真“有点东西”。课程并非视频形式,而是做成了交互界面,学员必须在阅读完毕后按下回车键才会弹出下一句教学内容,比视频多了互动激励,可以帮助自己集中精神。学习节奏可以自己掌握,从此告别“老师屏中拼命讲,我在底下睡得香”的尴尬局面。课程安排成闯关的模式,一个知识点被设计成一关,每一关的末尾会有闯关作业,写完且成功运行才能进入下一关。课程进度结构设置合理,对于知识点的讲解也比较透彻,中等偏难的难度设置也可以接受。
“真的挺不错的。时间自由,而且一对一比起课堂上一对多的模式,能让你更好地沉浸进去。”许罢戈说,“课堂上有时候老师讲得比较快,几个概念一页PPT就过去了,但在这里一个概念会拆成一关,给你时间自己理解。”
同时,课程提供配套的社群运营。学员可以自己选择开始学习的时间。按照规划的时间进程,约以7关为单位,学员会被拉进一个全新的微信群,7天之内,有助教随时为你针对相关课程进行答疑解惑。微信群到期解散,若是在约定期限内,你没有完成群里的教学进度,再有任何问题就只能自我消化了。
然而,这对许罢戈没有起到多少监督作用。暑假前,她断断续续学了10多关,暑假中,她便投身各种时间活动,土定编程就被扔到一边去了,进度条只前进了2-3关。这学期,她依然没有再度“宠幸”这个课程——34学分的课程占据了她的绝大部分精力。每个学习关卡后的闯关作业也“随缘”了。
陆胡录的进度比许罢戈快,然而他的闯关界面也停留在20+好久了——两门课程一共有34关呢。他的作业也早已进入了“看一眼,想写就写,如果觉得自己会就不写”的状态。不做作业怎么继续学习呢?“课程的检查机制是‘程序没有bug’而不是‘程序没有bug且完成题目规定的任务’,所以你什么都不写也能进入下一关,因为一个‘空’的程序也是没有bug的。”陆胡录别有深意地笑了笑。
不过,许罢戈倒没有对这种时断时续的学习方式过多担忧。目前为止,她已经学会在网页上爬取一些简单的数据。“我学习它是为了打破知识黑箱,因为无知会带来难受的感觉。”作为一个文科生,她没打算学到一个多专业的水准。她言谈,自己心底住着科研梦,希望Python会给自己的科研工作提供一些帮助。
“文科商科同学对编程的焦虑可能是在大数据时代下的学科地位使然。但现在有某种‘数据迷信’——可是时代中有太多的泡沫了,数据也并非一个全面的东西。编程的出现是工具的完善,它和访谈一样,是研究方法的一部分。你不能为了编程而编程,为了数据而数据。”许罢戈说,“对我而言,学Python更像是慢慢去认识一个朋友,而不是战胜它。”
“它和英语流利说有点像”
赵托尼今天的朋友圈格外热闹,微信跳跃着小红点。那条Python学习打卡的朋友圈下,队形整整齐齐,充满了“太强了!”这类字眼。于经管学院就读的文科生赵托尼,也一跃进入Python的坑。
“其实一开始没想学,大概有跟风的成分吧。”赵托尼回忆。当时朋友圈刷屏的“彩虹学校”Python学习打卡引起了他的注意,一个念头蹦了出来:不如就用这个免费资源来接触一下编程。
对赵托尼而言,学习Python既有出于求知和实用的考虑,也是因为许多招聘广告在最后总会加上一句“熟悉Python语言者优先”——毕业后“恰饭”的需要着实让人难以忽视。
每日晚间时段,赵托尼会立起两块屏幕:手机屏幕上播放教程视频,电脑屏幕上开着Python,观看的同时把视频里的代码照着模样敲上电脑。课程没有习题,完成一节十几分钟的课后,唯一可能的复习是把视频里的代码再敲两遍。随着学期的深入,赵托尼的课程日益繁重,晚间时段被堆积的作业挤压。在学习了if语句、while语句等基础内容后,某天开始,赵托尼睡前再没有打开Python——像切开的藕终于断开了最后一根相连的藕丝。
他意识到了问题:“就是无用武之地啊,学了之后没有一个马上应用的场景。你只是每天跟着那个视频在了解一些东西。即使有课后习题,训练量可能也达不到——因为你没有真的在应用它。”
赵托尼觉得这门课唯一的优点是,“它真的把你当成一个小白在教”,以至于前几节课都在教如何安装Python、调整设置。“其实它和流利说那些东西有点像:一开始你还会非常热情地去每天看点英文文摘,但这到底是不是学习这个东西最快的方式?或者只是每天打卡让你觉得你有在学习?”
如果以后要学,他大概率会采用更有效率的方式,比如选一门学校开设的相关课程,基本的操作跟着书敲,解题的思路则课上跟着老师学。
“仅仅出于兴趣,可能就坚持不下来了”
在其他同学投向网课的时候,社科学院的冯派森则不然。他通过选修学校课程加入了Python学习的大军。
“一位学长和我说,编程挺重要的,什么地方都可能会用到,现在你不会编程,就像二十年前你不会英语数学一样,是不大方便的一件事情。技多不压身。”他选择Python的理由是“我身边几乎所有把编程当成一门工具的人,都会先学Python。学计算机的同学也和我说,你要学编程语言就先学Python。Python相对C,语法比较简单,比较好上手。”随后,冯派森成功申请了数据科学辅修,并选修了《计算机程序设计基础》,打算沿着这条路继续学下去。
高中没接触过编程的冯派森学得有些头疼。常言道:“一盏灯,一壶酒,一个程序跑一宿。”(注:“跑”即运行程序)他有时写作业,先跑,没有输出;再跑,输出是错的;再调,样例输出终于对了;再跑,又不对;自己改,不知道哪里错了;最后找同学求助 ,“各种‘抱大腿’,问计算机系的同学、软院的同学、学了编程的社科同学”才能弄明白。
冯派森总结了自己学编程的困难之处:“以前是一无所知,现在是一知半解。我只知道语法怎么写,会有什么效果。但是这些数据存储在计算机的哪个空间、几个数据之间有什么规律,按什么顺序排列的,其实我不是很清楚。用表面的知识去看,我写的代码没有问题,但实际上会有一些冲突。同学帮我debug(检查程序错误)的时候会说,这个东西不能这么访问,实际上是越界的之类的。”
这学期,他和一位选修经济学双学位的软件学院同学约定每周见面一次。每次见面,冯派森帮同学检查微观经济学作业,对方帮冯派森检查编程作业
“我觉得学一门技术对将来肯定是有好处的,比如做量化方面的金融工作。我的想法比较实用主义,学编程如果纯粹出于‘我觉得编程挺好玩的’,可能就坚持不下来了。”
潮起潮落,人来人往
赵托尼已经忘记了曾经敲过的代码。在有实际应用场景之前,赵托尼都不打算打开Python窗口了。在他目前觉得比较适合自己的就业方向中,Python技能并不是必备技能。若是想用Python为简历加分,则要能够熟练运用,仅凭这门课程的学习难以达到要求。 “这些东西真的只有你用到的时候你才会拼了命的去学。”
陆胡录和许罢戈虽然已将编程课冷落许久,但他们依然在《媒介编程》的学海中徜徉。陆胡录正在跟着一位老师做个有关建立数据库的SRT项目,对于项目将来可能会用到的编程部分,他充满期待。许罢戈还在认真上着她的每一门专业课,以期积累更多人文社科的基础知识,心底也暗暗规划着她未来的科研计划。
冯派森同学在可以预见的未来里,依然会持续每周一次的“双向辅导”,和bug继续战斗,争取多点亮一个技能。北京冬天的风肆虐呼啸,或许风可以吹掉他的头发,却无法吹灭他学习编程的热情。实用”是他吹不灭的火焰。
编程是数据时代的一股浪潮,或许就像“会说英语”之于数年前一样。在这股洪流里,有人在焦虑中被洪水裹挟,有人小心翼翼地在冲刷中维持平衡,有人则试图踏浪而行。
潮起潮落,人来人往。
*本文中赵托尼、陆胡录、许罢戈、冯派森、土定编程和彩虹学校皆为化名,本报未接广告,感兴趣的读者可自行搜索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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