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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11
10月31日,与家人失联九年的县高考状元杨仁荣终于敞开心扉,向《中国青年报》讲述了自己在音讯全无九年里的心路历程。2009年,杨仁荣考入北航飞行设计专业,却很快对自己循规蹈矩的专业感到了厌烦。自诩为“理想主义者”的他不愿成为社会机器中被牢牢钉住的螺丝钉,却仍然渴求“英雄豪杰式”的成功。于是他从大学肄业,试图自行创业却遭受接连失败,四处奔波而一事无成。失联的九年,也是他脱离校园象牙塔后迷失于现实社会的九年。
这种迷失暴露出了当代青年对于“理想主义”普遍的错误理解。理想主义者本身无可厚非,社会也非常需要不向世俗妥协的自由精神。但以杨仁荣为首之人,充其量也只能被称为一群披着理想主义外衣的空想流浪者。理想主义与空想主义不同,它需要建立在真实可靠的内核之上,即愿意追随理想的恒心与为理想付诸一切的勇气,以及不顾他人看法的义无反顾。
毫无疑问,杨仁荣是一个对理想充满热忱的人。他否认文凭对人生的价值,抗拒按部就班的渺小人生。然而,他却始终没有找到双脚扎实的落脚点,以至长达九年受困于自己最为厌恶的碌碌无为之中。他屡次改变工作,却没有一份工作超过半年,害怕被生活奴役而不肯承担起生活的责任。
杨仁荣的终极理想是成为一名物理学家,并热衷于在脑海里对物理理论进行终极的思考。但他却始终不知道,现代科学研究方法早已脱离了脑海中空洞的推理,取而代之的是系统的探究程序。他无比向往梭罗笔下与世隔绝的瓦尔登湖,却不懂梭罗所建立的这个超验世界仍然需要交际和劳动。他时而幻想研究外星人,时而想研究冷冻遗体服务,却至始至终没有找到稳定的经济来源。他想法众多层出不穷,却没有一个成功者应有的韧劲,也从未奋不顾身地去落实任何一个幻想。概括来说,他只向往精神的“超我”,却最终连“本我”都迷失在了时代的浪潮之中。
杨仁荣错误地将空想主义等同于理想主义,很大程度上是应试教育的产物。他们出身普通家庭,自小品学兼优备受赞扬,从而心性过高,对未来的美好蓝图充满着田园诗歌式的憧憬。然而,应试教育却仅仅给予了他们一个“考入名校”的荣誉,并未教会他们该怎样对自己人生的负责,更没能起到未来之路引导者的作用。于是这群长期以来生活在象牙塔里的孩子们在尚未建立起从校园到社会的跳板时便匆忙步入社会。他们心高气傲、蔑视世俗,厌恶循规蹈矩,怀揣着成为英雄豪杰的梦想,却又缺乏将梦想付诸实践的毅力与勇气,最终只能在现实世界里撞得头破血流,然而无比唏嘘地承认自己并非想象中的那般天才。
杨仁荣最终选择再次离开家乡外出打拼,代表着他内心对生活仍具有热情。从这个意义上讲,他并非完完全全的失败者,未来之路也仍可期待。但愿岁月的磨炼能给予迷失者们方向,像毛姆笔下《月亮与六便士》中的斯特里克兰德那般,以超乎常人的勇气跳出精神的高地,走出自怜自叹的局限,将自己精神世界的热情与冲动,变为理想的丰碑。
2023.08.14 13: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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