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砸挂”亦有边界，国难不可笑谈

“砸挂”是一个相声术语，即相声演员根据现场环境即兴发挥，对表演进行临时的修改。然而，就在5月12日这一特殊的日子，德云社相声演员张云雷“砸挂”汶川地震的表演视频迅速传开，激起了骂声一片。

这一视频实为2018年12月31日张云雷在青岛跨年表演《大上寿》的片段，虽是旧事，但也不能就此翻案，无论是在过去还是今天，国难都不应被当作舞台上的笑料。视频里张云雷和杨九郎一唱一和，称“大姐嫁唐山，二姐嫁汶川，三姐嫁玉树”，“三个姐姐多有造化啊听听”，“好家伙，这都幸存者啊”，将苦难的伤疤在嬉笑中当众揭开，全然不知这轻飘飘一个“造化”背后有多少山河破碎、生死离别的伤痛。《大上寿》的这段台词原本没有提到唐山、汶川、玉树三地，只是想说明三个姐姐嫁得很远，张云雷二人的这一砸挂至少是有意将地震灾区换入其中，他们的目的也显然不是想通过相声艺术来缅怀逝者、鼓励生者，而是将血淋淋的灾难作为“包袱”抖出来，这只会让所有为逝者哀恸的同胞受到伤害。

然而，仍有一批张云雷的粉丝试图拿相声的“艺术特色”说事，声称“相声本来就是这个样子的”。但是，又有多少人知道什么是“相声本来的样子”？无可否认，有人对传统相声怀有负面印象，因为其中的确存在一些“三俗”的台词，但是“三俗”和挑战公民道德情感不能一概而论。过去的相声大多在社会底层流行，存在诸多打哏、骂哏、伦理哏、脏包袱，但这只是底层文化的表现，严重到伤害道德情感的段子几不可闻。退一步说，相声“本来的样子”未必是它最好的样子，在新中国成立之后，以北京相声界为代表就曾掀起相声净化运动，旗帜型的人物便是德艺双馨的艺术家侯宝林。当传统相声改掉了那些不合时宜的包袱、笑料，更好地为人民大众所接受，成为一种雅俗共赏的文化，我们又有何理由为那些已被淘汰的“滥俗”段子招魂，更何况是更加严重、更引人愤怒的“国难梗”？

在张云雷二人“砸挂”汶川地震的视频引发关注之后，德云社其他相声演员调侃英烈、以“慰安”作梗等“黑历史”也不断被扒出。德云社作为当前中国最著名的大型专业相声社团之一，其对相声艺术的继承与创新自有其可取之处，但一旦与人民群众的文化需求背向而驰，德云社便是在自掘坟墓。上个世纪五十年代，以侯宝林为代表的艺术家们在相声界喊出“反三俗”的口号，本质上也是为了提高相声的“江湖地位”、使其登上大雅之堂。既然已经走进大众视野，相声表演者的言行便更应该受到一般道德和社会责任的约束，这便是艺术的尺度和边界。眼看德云社的高楼已起，作为公众人物的相声演员唯有谨言慎行才能避免高楼倾覆于朝夕，而想要更上层楼，则需要始终以大众审美和市场需求为导向，剔除相声中的糟粕。

相声乃至一切艺术都应该在道德框架下发展和创新，把笑谈国难捧成艺术的，自然有社会舆论和市场选择对其宣判，但相声艺术能不能更加深入民心，还需要相声表演者传承德艺、与时俱进。

（封面图片来自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