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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11
由中央广播电视总台出品的首部抗疫题材电视系列剧《最美逆行者》已经播出到了第10集,该剧讲述了发生在武汉抗疫一线的故事。该剧自播出以来热议不断,有不少批评声音认为其“抹黑了抗疫中的女性工作者形象”。笔者认为,该剧的问题,不仅仅在于对女性抗疫人员、基层工作者和抗疫中的普通群众背离现实的偏颇刻画,还存在对抗疫核心矛盾的错误展示。
首先,《最美逆行者》哪里让人不舒服?
第一,就目前播出的剧集来看,存在大量对女性人物的偏颇刻画。例如,在单元《逆行》中,公交司机公司组织抗疫运输队。报名过程中,男同志纷纷主动报名,房间里的女司机们都坐在原地,面面相觑。直至领导强调“咱这报名的都是男同志,是不是女同志也出一个啊?”点名“徐大姐”,“徐大姐”还表示自己要陪家人过年。至此时,刘威葳饰演的女公交车司机李文丽才站起来报名,因为自己“离了婚”。在这段剧情中,前半段踊跃报名的男性集体和无动于衷的女性群体形成了对比,而最后踊跃站出来的女性角色报名的理由是“自己没有家室”。
有家庭,成为了女性工作者冲上前线的拖累和包袱,“顾小家而无法顾全大家”,是她们怯懦、退缩的理由。而这正好符合我们当下社会一些用人单位,在招聘时展示出的对女性的刻板印象。然而在抗疫现实中,对于很多女性工作者而言,家庭不仅是支持她们的坚强后盾,也是激励她们的充电加油站。例如,妻子赶赴前线,丈夫在送别现场带着哭腔大喊:“赵英明,你平安回来,一年的家务我包做了!”这些故事让多少人敬佩心酸。但该剧对女性的坚强、奉献视而不见,反而加深对女性的刻板印象,无怪乎引发不适。
而且这样的刻画严重背离了现实的抗疫情况,充满了导演的想当然和强行的冲突煽情。抗疫过程中,据央视新闻的官方报道,在4.26万援助湖北的医护人员中,有三分之二都是女性,她们剪短甚至剃掉头发,穿上厚厚的防护服走在最前线,还有怀孕九个月坚守一线、流产十天后重回一线的女性医护人员。在火神山医院的建设中,在钢筋混凝土的体力劳动中,女工人占据一多半。还有很多接送医护人员上下班的女司机,为医生通勤、物资运送等服务,分文不取。她们没有家室吗?她们也有,可她们心中装的更多的是抗疫的伟大斗争,是“大家”而非“小家”。
第二,该剧对基层工作者和普通民众的描绘片面。在新播出的单元《最美社区》中,公布封锁小区时,绝大多数小区居民极不配合,险些爆发群体冲突。社区里一个基层女性工作者在开会中当场拒绝工作,并公开表示“我不做,我怕死”。文艺影视作品需要冲突,需要夸张,需要衬托,但更需要拥抱现实,传递正确的价值观。凡事要看主要矛盾。诚然,疫情期间有一小部分人自私自利、阻挠防疫工作,但这是少数中的少数。更多的居民积极配合抗疫工作,体谅基层工作者,为大局着想,在隔离封锁的要求下牺牲了出行自由,为全国乃至世界的抗疫工作赢得了时间。而在剧集中,为了先抑后扬、体现反转,就只将镜头对准了极少数人,这是不客观的。
其次,《最美逆行者》为什么让人不舒服?
因为它的核心价值观是有问题的。《最美逆行者》,“逆行”逆的是什么?是病毒的肆虐还是人民群众的抵抗和不配合?是交通物资运输不便、防护服笨重闷气、卫生巾更换不便,还是家人的顽固阻挠?“逆行”的核心矛盾应该是生与死、人类与病毒,是以武汉为镜子中的千千万万一线抗疫工作者对抗着现实中的不便和困难,却依旧勇往直前;而不是把这样伟大的、高尚的斗争,通过导演狭窄的格局,又一次塞进诸如婆媳矛盾、家庭伦理这种小家子气的模板中。
这部剧的特殊性质就在于,比起一部虚构的电视剧,它更是一部回忆今年抗疫进程,塑造我们共同记忆的宣传作品。在此剧播出后,许多支援过武汉的人,还有工作在一线的女同志和她们的家属给出了差评,多言“气哭”、“心寒”、“羞辱”。文艺影视作品只能将镜头对准一部分人,不能代表所有人,但如果一部记录抗疫一线的作品,让这么多和一线息息相关的人感到愤怒和心寒,那是不是存在一定的问题呢? 文艺作品要基于现实,高于现实。艺术创作应该被鼓励和允许,可它更应该尊重现实,尤其是性质特殊的《最美逆行者》。
新闻终将会成为旧闻。我们的社会逐渐回到正轨,轰轰烈烈的疫情和抗疫终究会以各种文艺影视作品的形式留下来,留给我们日后回忆,也留给我们的后人了解这段历史。我们要求的不高,真实记录已经足够感人,就像《金银潭实拍80天》纪录片海报上的那句话:“生活不是我们活过的日子,而是我们记住的日子。”如果有艺术创作升华更好,但最起码,请尊重现实,尊重那些奉献过的、燃烧过的人们。
(图片来源于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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