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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11

甄嬛传开播十周年:你我都是“甄学家”

作者:张绮敏

2011年11月17日,大理寺少卿甄远道长女甄嬛第一次出现在电视银幕上,就因为貌似已故的纯元皇后,被选入宫中。从此,“嬛嬛一袅楚宫腰”的故事开始走入中国观众的视野,“臣妾做不到啊”等经典桥段远销全球。


开播前,导演郑晓龙担心《甄嬛传》被同期的《新还珠格格》碾压,而在此剧刚刚播出之时,确实也反响平平。有书粉吐槽甄嬛饰演者孙俪装嫩、陈建斌(饰演雍正)太丑,还有人吐槽“就是后宫女人的勾心斗角”。


但这部不被看好的宫斗剧最终拿下9.3的豆瓣评分。十年过去,宫斗的高峰似乎停在《甄嬛传》上,甄嬛和她的敌人们、伙伴们仍然“活跃”在互联网的各个角落,他们的每一句台词、每一个动作甚至每一个眼神,成为了“永恒的经典”。这是一场“漫长的狂欢”,我们疯狂造梗,深挖剧中细思极恐的小细节,从不同角度分析娘娘们的权力斗争,不断重温着这套“神剧”,直到《甄嬛传》完全融入我们的生活。


《甄嬛传》第十个年头,我们让生活中的“甄学家”们,聊聊娘娘们在他们身上留下的印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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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嬛传》不只有表情包

“宝鹃,我的嗓子!”。有一段时间,嗓子不舒服的室友经常跟小迪子说这句话。这是黑化后的安陵容发现自己被毒哑时喊出的台词。


清华大学大三的小迪子自称是“甄嬛传十级学者”,她的朋友圈充满了《甄嬛传》的“梗图”。期中周,小迪子发现自己长白发了,不禁“悲从中来”,于是发了一条朋友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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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迪子的朋友圈


在她看来,剧中的台词也很值得玩味。比如大量的古言台词,初看时大多都是语意重复的“废话”,但反复品味,又充满了人物特色。这些台词也被“甄学家”们挖掘、摘选、一次又一次刷遍微博。“不敢相信十年前的剧,还是有考古学家可以发现新梗。”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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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嬛传里的废话文学 图源优酷截图


《甄嬛传》里的每个人物都是鲜活的、有血有肉的。大到每一个主角,小到一个配角丫鬟,《甄嬛传》里每一句话每一个镜头都充满了呼之欲出的细节和情感。


室友会把直率和爱吐槽的小迪子与华妃画上等号,但相比“高段位”的华妃和甄嬛,小迪子其实更喜欢叶澜依、沈眉庄和玉娆。她喜欢叶澜依的敢爱敢恨,知道果郡王对甄嬛的心意之后就成全二人。深宫给她的人生加了一把枷锁,但她对果郡王的爱却没有枷锁。沈眉庄“宁可枝头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风中”,她身上体现封建时代女性对爱情的觉醒。尽管沈眉庄是典型的“高门贵女”,看透皇帝的冷心薄情后也没有虚与委蛇。


“看完之后不相信爱情了。”小迪子感慨。反映封建时代女性悲剧命运正是小迪子把《甄嬛传》封神的原因,在她看来,嫁给意中人的玉娆是全剧唯一一个结局相对圆满的人。在甄嬛修行的时候,允礼曾经说过不喜欢《梁祝》,“他们一个哭嫁,一个早亡”,结果一语成谶。“一路升级打怪又怎样,最后成为了太后,朋友和敌人一个个都死了”,小迪子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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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迪子推荐了自己最喜欢的表情包


华妃让人恨的牙痒痒,但不妨碍我喜欢她

瑾枫第一次看《甄嬛传》是出于迫不得已——那个时候,妈妈在电视上看,他“为了用电视玩游戏,只能拿个塑料板凳坐在电视旁边等她看完”。没想到,后来一下子看入迷,除了吃饭时刷的各种《甄嬛传》小视频,他把原剧看了12遍。


大部分网友都表示自己更喜欢甄嬛回宫后复仇的剧情,瑾枫也一样。他最喜欢的情节就是“滴血验亲”。他说:“一方面是矛盾集中爆发的精彩,另一方面也是我们通过甄嬛一步一步复仇,抒发自己内心的压抑和生活中的不如意吧。”


因此,恣意的华妃是瑾枫最喜欢的角色。快要翻到天上的白眼、轻蔑的笑容,“她有能力、有资格傲视宫内的一切对手,她可以对自己不喜欢的人铁拳铁腕、铁石心肠”,年大将军妹妹的身份让她无子也能登上妃位,“四大爷”的宠爱让她有资格傲视宫内的一切对手,“虽然她被蒙蔽了,虽然她下场很惨,但是她可以随心所欲。在绝大多数人的生活中,我们很难有做出这样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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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在瑾枫看来,《甄嬛传》更吸引人的是其对人物关系的刻画。他认为自己性格细腻,爱重复琢磨事情,而《甄嬛传》为他提供了充足的发挥空间。每每重看一遍,他都能发现新的人物关系和细节。为什么滴血验亲败露之后,侍女绘春替要为皇后顶雷?为什么皇帝直接处理了绘春,而不是继续追责皇后?端妃为什么选择在关键时刻指责皇后“你都是皇后了,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不断的推敲和想象,能够和剧中的情绪更好地共鸣,让瑾枫直呼“过瘾”。


“《甄嬛传》里的语言魅力有时也影响了我说话的状态,在想要暗示他人的时候说很多绕弯子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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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入大学的时候,他在一次话剧表演中饰演了华妃,也因此在此后的三年里一直被人称作“华妃”。在那之后,他再也没上过台。但他还是很想再演一次华妃,在台上翻个白眼,尽情地怼一回人。


我把40万字的观后感写成一本书

有这样一本“甄学宝典”,将《甄嬛传》里里外外分析地透透彻彻——由台湾地区新北市的罗霖(Rosy)写成的《你没看懂的后宫甄嬛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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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源豆瓣读书


罗霖从小对于写作就很有兴趣,也阅读了很多大陆小说。早在2007年,罗霖就看过了《甄嬛传》的原著,但觉得“它的世界太狭隘”,且人物缺乏血肉。


而电视剧版却很好的酝酿了情节的戏剧张力和人性。例如,剧中的安陵容性格谨小慎微,又心气极高,为了向上爬从依附甄嬛转而投身皇后阵营。相比原著心中总是怀恋着白月光的安陵容,剧版则更能呈现她的多疑和对恩宠的病态追求。


出于对《甄嬛传》的钟爱,她两年间在博客发布了50多篇观后感,每篇平均逾万字,并最终集结成书出版。书中有用表格整理的人物关系和细节,例如太后赐了什么礼给嫔妃,嫔妃们服侍太后时又分别带了什么目的。


从解说正史和“甄嬛”的发音,到解说用餐场景和菜色来源,《甄嬛传》中的细节早已在罗霖的书里被“扒”的干干净净,这些素材也滋养了许多短视频博主和网络营销号。这本书不仅是短视频博主的流量密码,也是“甄学家”的宝典。


我的宫斗剧童年用《甄嬛传》作结

Mina是在香港成长的“零零后”。虽然2004年《金枝欲孽》开播时,她还没上幼儿园,但喜欢看宫斗剧的母亲每次都会看TVB重播,她也跟着看了一遍又一遍。


杨怡和佘诗曼的《宫心计》播出两年后,TVB的《万凰之王》与《甄嬛传》同期开播。Mina家因为离深圳较近,能够收到东方卫视的信号。她还记得,那段时间家里的电视不断在两家电视台间切换,还没上初中的Mina每晚在客厅里陪妈妈看完了一个又一个的宫闱斗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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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枝欲孽》剧照


在通常以合家欢为结局的港剧中,《金枝欲孽》像一股清流,赤裸裸地揭露了红墙内的察言观色和做小伏低,与现代的办公室政治文化形成了对照。但是,如果要在《金枝欲孽》和《甄嬛传》中选一套重温,Mina还是会选择后者。


像瑾枫一样,Mina也喜欢随着甄嬛一步步扳倒华妃和皇后,在“复仇”中获得的愉悦感中暂时逃离现实的烦恼。而没有绝对主角且催泪的《金枝欲孽》只会把她拉回现实。剧中的四个女子尔淳、安茜、玉莹和如妃进宫和争斗都有自己的目的,哪怕是想维持妃位,或是照顾家人,她们都没有对皇上怀着“愿得一心人”的绮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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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枝欲孽剧照 图源知乎“花痴女王“


“论宫斗戏码,没有感情羁绊的皇后以及后期的甄嬛比《金枝欲孽》出彩”,Mina说。加上还原历史的布景和服饰,《甄嬛传》好像将曾经后宫中女人的爱与恨,情与欲完完全全地搬到观众面前。


这也许正是《甄嬛传》能够风靡港台、享誉海外的原因——在海外流媒体平台奈飞(Netflix)还能看到配有英文字幕的《甄嬛传》。正如罗霖所说:“《甄嬛传》能够让各地的外国人体会清朝后宫无奈的女子生活,让他们惊叹于戏剧背后中华文化的精致细腻,这就是一种成功”。


11月17日,无论主角配角,每一位曾参演甄嬛传的演员都在微博上回忆曾经与“后宫”共处的时光,许多演员甚至还回亲自回应了互联网上关于自己角色的“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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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嬛传》华妃和瑛贵人饰演者蒋欣和毛晓彤微博


与所有宫斗剧一样,《甄嬛传》既有“人间清醒”,也有数不清的遗憾和不完美。但《甄嬛传》以其诚意为观众打造了一场长达十年的文化盛宴。


“那年杏花微雨,你说你是果郡王,也许从一开始便都是错的”。长达76集的“错误”,造就了一部中国电视史上的经典,也造就了像Mina、瑾枫、小迪子和罗霖这些生活中的“甄学家”。


文中瑾枫和小迪子为化名

未注明图片皆为《甄嬛传》截图

罗霖部分参考ETtoday 采访及其本人博客网站




编辑:hjm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