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03

暴雪网易终止合作，一场不体面的分手

作者：林青

11月17日，一则重磅消息迅速登上各大社交平台热榜——暴雪宣布结束与网易的代理合作。

暴雪在申明中表示，在双方现有协议于2023年1月23日到期后，暴雪将暂停旗下大部分游戏在中国大陆市场的服务，包括《魔兽世界》、《炉石传说》、《守望先锋》等。只有手游《暗黑破坏神：不朽》是两家公司共同开发发行，另有单独协议，暂时不受影响。

图源：暴雪官网、网易官网

随后，网易方面也表示接受停止合作的决定，回应称，“一直在尽最大努力和动视暴雪（知名游戏开发商与发行商，旗下有动视、暴雪和King分公司）谈判，希望推进续约……我们非常遗憾动视暴雪在今天先行宣布了停止合作，我们将不得不接受此决定。”这标志着双方长达14年的深度合作就此终止。

不论是对于网易，还是对于玩家，暴雪的单方面宣布都无疑是一次“背刺”。

一场轰轰烈烈的分手

暴雪跟网易本次终止合作早有端倪。

8月初，《暗黑破坏神：不朽》全球收入破亿。在这种合作共研IP手游模式被媒体和玩家普遍看好时，动视暴雪却传来终止跟网易合作共研《魔兽世界》手游的消息。据游研社消息，此举导致网易解散了一个100多人组成的开发团队。

暴雪发布的终止共研手游声明

图源：动视暴雪官网

此后，今年10月初，《守望先锋：归来》上线时国内寥寥无几的宣传也曾被视为一个不稳定的信号。再到11月8日，动视暴雪在第三季度财报中提及，公司正就续约问题跟网易谈判，但“最终可能无法取得让双方满意的结果”。

如今回看，上述种种早已预告了这场分手大戏。然而最终走到没有新代理商“接盘”就终止代理的局面，还是让人感到意外。

网易游戏

图源：Getty Images

综合当前各方信息，这次不体面的终止合作主要是由于暴雪方针对续约提出了天价条件，部分条款甚至可以用“卖身契”来形容。

观察者网消息称，暴雪方要求进一步提高营收和净利润的分成，而此前暴雪分成已高达50%以上。此外，暴雪还要求网易按照《暗黑破坏神：不朽》模式，研发暴雪其他IP手游，但网易只能享有中国区营收分成。同时，为了确保研发顺利进行，网易还被要求缴纳巨额保证金或预付费用作为担保，被网友戏称为“暴雪要网易打白工”。

《暗黑破坏神：不朽》版本更新海报

图源：暗黑破坏神官网

暴雪发布解约公告的时间点，则又给了网易一次重击。11月17日上午10点左右，暴雪通过彭博社表示与网易不再续约。当时正值网易港股交易时段，根据港交所规定，交易时间不能发布公告。这让网易IRM（Investor Relations Management，投资者关系管理）团队非常被动，只能苦等三个小时后，在午间休市时做出回应声明。受此影响，网易当日港股盘中大跌约12%。

另外，彭博社则透露知情人士消息，称除了财务条款之外，暴雪与网易终止合作的关键症结在于，“知识产权的所有权”和“对中国各地数百万玩家数据的控制”。相关话题已在网上引起热议，但目前还未有官方回应。

Bobby Kotick，千夫所指的罪魁祸首？

11月17日，网易游戏全球投资与伙伴关系总裁Simon Zhu在领英发文称“一个傻瓜能带来如此大的混乱”。虽然没有点破，但网友们都猜测“傻瓜”指的是动视暴雪CEO Bobby Kotick。在社交平台上，不少国内暴雪玩家也将这次事件，乃至暴雪的“不复当年荣光”归咎于他。

Simon Zhu发帖内容

图源：领英自截

1991年Kotick通过收购股份成为动视暴雪的CEO后，便开始以商人思维改造暴雪，慢慢地暴雪从一家受人尊敬的“游戏小作坊”成为“人人唾弃的游戏公司”。他先后进行了25次收购，几乎以一己之力挤走多家工作室核心人员，直接导致《守望先锋2》、《暗黑破坏神4》的延期上市，就连暴雪嘉年华也只能宣告停摆。工会养老基金倡导组织CtW Investment Group称，为了提高利润率、削减成本，Kotick还主导多次裁员计划，同时提升自己的工资。

华尔街日报报道暴雪CEO Bobby Kotick丑闻

来源：华尔街日报自截

《使命召唤》也没能逃过他的“魔爪”，当时该游戏的制作工作室Infinity Ward（以下简称IW）在发布《使命召唤4：现代战争》后，担心游戏迭代过快会过度消耗开发者创意，计划放慢节奏先做原创游戏。此举遭Kotick反对，他不惜通过监视IW员工的动向（如监控创始人的硬盘）、突袭IW工作室和驱赶创始人的方式，将“使命召唤”的IP收归己有。

《命运》游戏宣传海报

图源：Bungie官网

回到与网易的合作上，Kotick与网易的梁子早已结下。

动视暴雪曾签下《命运（Destiny）》（一款第一人称射击游戏）的发行权，2018年它大火之后，Bobby Kotick被游戏电竞媒体《竞核》爆料企图通过拖欠《命运》的开发款，让其陷入经济窘境，从而达到低价收购该游戏制作工作室Bungie的目的。但Bungie随后从网易获得了一笔1亿美元的投资，并将游戏发行权从动视暴雪赎回，使Kotick的计划付诸东流。

除此之外，去年7月，诸多员工也曾站出来揭露动视暴雪内部高层对女性的不平等薪酬、性别歧视和性骚扰行为，千名员工联名上书要求罢免Kotick，最终在董事会的庇护下他才勉强保住了CEO席位。

推特上的要求解雇Bobby Kotick的推文

图源：Twitter 自截

如今微软收购正在进行，据《华尔街日报》(Wall Street Journal)报道，两家公司对于让Kotick在“交易完成后”离开，已达成共识。《竞核》认为，在最后的时间里，终止和网易的合作协定是Kotick在为自己谋取更多利益，而非考虑公司长远发展。

再次被抛弃，中国玩家何去何从

对大部分中国玩家来说，暴雪和网易的分道扬镳无疑是难以接受的。这次分手导致国内玩家不得不开始“第二次流浪”。

2009年，暴雪与当时《魔兽世界》的国内代理商第九城市（简称“九城”）的代理协议即将到期。同样在协议到期的两个月前，暴雪宣布与九城合作终止，并将代理运营权交予网易。

在《魔兽世界》中，玩家为游戏账户充值的点卡会在年底到期，而当时九城方未明确承诺将返未消费部分，加之网易方未能“无缝迁移”游戏数据，导致500万《魔兽世界》玩家度过了煎熬的41天。他们不仅在游戏上耗费无数时间精力，注入游戏的资金更是合计高达上亿元。当时央视《经济半小时》节目曾开设专题节目报道玩家们“规模空前的网上维权行动”，好在三个月后最终实现游戏数据迁移，玩家们安全抵达了目的地。

央视报道

图源：中国新闻网自截

但是，近年来国内游戏行业的形势，让暴雪玩家陷入十分不利的处境。

目前，暴雪系游戏版号都在网易子公司——“上海网之易”手中。根据《国务院三部门关于进一步加强网络游戏管理的通知》，即使有其他代理商愿意接盘，他们也需要重新提交游戏审查并申领进口游戏版号，期间游戏玩家无法登陆游玩。而新闻出版总署上一次发放进口游戏的时间停滞在2021年6月28号，再上一次为2020年12月，即在近两年的时间里，新闻出版总署一共只发放过一批进口游戏版号，仅76个。这足以说明代理接手后，代理方和玩家们将面临的严峻局面。据专业游戏科普博主芒果冰OL预测，即使有代理商接手，新版号的申请也将耗时两年，这两年间，玩家只能流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