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职太太的家务劳动，怎样才算“被看见”？

今年1月1日正式施行的《民法典》对“家务劳动补偿制度”的新规定，删去了过去前提，使其适用于常见的夫妻共同财产制。近日，首例适用新规的全职太太离婚案件在北京审结，也是家务补偿首次出现在公共视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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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院判决，共同财产由双方平均分割，同时男方给付女方家务补偿款5万元。有人说5万太少，“连保姆都不如”；也有人说平分财产已经足够，再多分就是“不劳而获”。主审法官的回应是，家务劳动有无形的财产价值，数额依具体情况裁量。

随着判决结果的关注度上升，大众争论的重点逐渐从“5万家务补偿少不少”转移到“离婚家务补偿该不该给”。可见，对家务劳动价值形成共识，依然任重而道远。

《民法典》实行之前，夫妻共同财产制没有家务补偿一说。男子在外工作，能得到工资；女子在内操劳，能平分财产。这固然是把家看作一个整体，把内外的劳动看作家庭的内部分工。可这样一来，家务劳动的价值完全由它所保证的劳动力再生产所决定，家务劳动沦为了社会劳动的附庸。

阔太太和贫家妇的区别，不在于她们所嫁之人的权力和财富，而在于她们自己的独立人格。若同为全职太太，阔太太的家务和贫家妇的家务，它们的差异也不在于丈夫的收入，而只在于家务本身创造的经济价值。现在，对女性的评价已能独立于婚姻，家务劳动又为何不能作为一种独立的劳动被尊重？这就要求我们在平分财产之前，先如主审法官所说，承认家务劳动无形的财产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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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该用什么有形的尺子来度量家务劳动这一无形财产的价值呢？主持家务存在这样一种辛酸，那就是 “生儿育女算得上世界上最重的工作，但你不能把它写在个人简历上”。不同于无法换算的情感价值，财产价值只有放在市场的参考系中，才能被人真正看见。

妻子不是保姆，不过，家务劳动的经济价值可以和保姆的薪酬类比，因为保姆——外包的家务——是劳动力市场上与家务劳动最相近的映射。请一位保姆代妻子做饭、洗衣、带孩子，单休白班的价格一月5500元左右，无休的定薪还要更多；只有虑及至此，一位妻子的付出才被公平地认可，家务劳动才有了价值尊严。当然，在离婚诉讼中，家务补偿并不能简单地从保姆薪酬换算；但法庭依然要在种种复杂现实的限制下，努力保证家务劳动补偿的价值尊严。这是新规对司法实践的智慧提出的大挑战。

《致命女人》剧照

虽然离达成社会共识依然有所距离，但值得高兴的是，首例家务补偿案极大激起了对家务劳动价值认知的公共讨论。正如2010年两会期间全国政协委员张晓梅女士的提案所言：“‘家庭劳动价值化’不是掀起女人和男人的战争，而是促进彼此间的了解、认同和尊重。从更有意义的一个角度来说，提出’家庭劳动价值化’更是促进人们客观的面对家庭问题和矛盾，促进人们去深度思考’家’的社会化延伸问题。”

网上各执一端的激烈论战不可取；但很多个沉默着怀揣了相同想法和矛盾的家庭，在这样“以别人的话”说开后，也许能慢慢地，站在对方的角度，在生活的“一地鸡毛”中找到双方共同理解的温暖和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