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11

知音漫客：“中国漫画第一刊”

作者：张丝雨

2005年，一个年轻人走进位于湖北武汉的《知音》编辑部：“我想用你们的名字，做一本漫画杂志。”

他是《知音漫客》的主编老猪，口号是“我们的目标是成为中国的《少年JUMP》”[1]。那时的他大概没有想到，八年后，知音漫客以月发行量700万册的水准，成为世界销量前三的漫画杂志。

漫客创刊之时，国漫正处于最黑暗的时代。1995年起，中宣部和新闻出版署开始实施“5155”工程，力争在两三年内建立5个动画出版基地，重点出版15套大型系列儿童动画图书，创立5个儿童动画刊物。5155工程诞生的五本漫画杂志，尽管招入了因《画书大王》停刊而丧失创作园地的第一批国漫作者，但仍由于资金和经营问题相继停刊[2]。2006年，计划宣告失败，只剩下许多辗转没能收尾的漫画成为读者未竟的遗憾。同时，私营漫画杂志也因版号、版权等问题纷纷告急，此时撑起市场的仅有零星几本女性向漫画杂志。当时漫画作者们过着极度惨烈的生活：顶着家人的不理解努力画画，却被拖欠稿费，交不起房租，生病了没钱买药，连生存都得不到保障。一些作者不得不放弃漫画转向其他行业，许多人认为“国产漫画已经死亡”。

就在这时，《知音漫客》创刊号发行。这本A4开本的全彩杂志出现在读者眼前，令所有人眼前一亮。

封面顶端的一行小字毫不掩饰创办者的野心：中国漫画第一刊。

早期《知音漫客》的封面

定位与爆红

《知音漫客》在创刊之初就决定采用全彩，这是前所未有的形式。主编老猪预感到，在未来，一切画面呈现的终端将是屏幕，而屏幕是彩色的。他打比方说，这就是黑白电视和彩电的区别，彩色毫无疑问更捉年轻人眼球。

当时日本的黑白漫画工业已经发展成熟，选择彩漫是十分大胆的尝试。这无疑会增加印刷成本和漫画家的工作量，也未必能被已经习惯黑白漫的传统读者接受。但好处是，或许可以吸引一批年轻的读者。同时，彩漫能避开和日本经典漫画的正面竞争，在年轻读者长大之前争取到国漫的成长时间和生存空间。

早期漫客目录内页图源微博@漫客老猪

与高成本的彩漫相对的，是《知音漫客》采取的低定价策略，这似乎进一步压缩了利润。而事实上，借助《知音》杂志完整的运营流程，漫客在渠道上有着充足优势，可以在线下零售渠道广泛铺货。创刊的第一年里，漫客就积累起稳定的读者群，销量逐步上涨。到了2009年，漫客改版为周刊，每期100多页的全彩杂志只要五块钱，销量要在20万册以上才能回本，性价比之高举世罕见。定价背后有老猪充分的考量——他曾在采访中坦言，自己“调查过孩子们的零花钱，平均下来每个月正是二十块钱，而一周一本的频率也符合他们的阅读速度”。

漫画杂志的核心是内容。形式创新之外，漫客从搞笑漫画向故事漫画的转型，也奠定了日后成功的基础。老猪秉持“故事第一”的理念：“为自己而画是作者自嗨，为读者而画、让读者感动才是王道。”漫客聚拢本土漫画人才，用天马行空的故事牢牢圈住年轻的读者。编辑和作者为创作思路殚精竭虑，有时会在网络上连续聊三十多小时，跟进漫画创作的每一步。主编并不掩饰杂志对读者喜好的迎合，但力求在迎合与潜在引导之间找到平衡，通过故事向读者传递正能量，“年少有梦，青春有爱”。

如此尽心的准备之下，漫客的爆红几乎成为必然，2009年，漫客的月发行量已接近300万册，随后销量更是一路飘红。巅峰在2013年，700万的月发行量使之成为全球发行量前三的漫画杂志，单行本销量轰动书刊发行界。一系列国漫作品被读者津津乐道，它们的作者也常年占据中国漫画作家富豪榜前列。《知音漫客》杂志和单行本遍布从一线城市到乡村大大小小的报刊亭与书店，再考虑到学生时代“一人买书，全班看书”的彼此传阅，漫客实际影响力难以估量。漫画人在地下室吃泡面的日子也终于得以终结。

漫客八周年时老猪的微博

锐幻萌燃

改版为周刊后，漫客每月的四期杂志主打不同主题：新锐，幻想，青春，热血。作品风格包罗万象，满足读者的不同口味。

奇幻有《斗罗大陆》《斗破苍穹》两大经典网文漫改“台柱”，冒险有《偷星九月天》从“落魄少爷抓捕美女大盗”到“地球保卫战”的神展开，热血有《暴走邻家》讲述少年们为热爱的漫画事业全力奋斗以及《星海镖师》独特的“国风朋克”，少女有《暗夜协奏曲》《薄荷之夏》的唯美曲折，搞笑无厘头有《零班编年史》等四格漫画，历史有《哑舍》《九九八十一》将历史元素和现代剧情巧妙结合……可以说，不论你爱看什么风格，漫客都能提供令你满意的作品。

记忆里的那些经典，并没有随着时间流逝褪色，反而成为宝贵的童年回忆。在微博博主“意难平bot”收到的投稿、B站杂谈类up主的视频中，我们总能看到长大后的漫客读者对往昔作品的回忆。回忆中，遗憾总多过怀念，因为漫客上的作品有好的开篇和中段，却往往难以平安完结。

作为一本商业漫画杂志，知音漫客仿照《周刊少年JUMP》，随刊附赠调查表，通过收集读者反馈为作品人气排名，连续三期排名在最后三位的作品就会被“腰斩”（在短时间内完结）。这种模式固然将读者摆在了第一位，但却造成一些精致的“小品”型作品，如《魔人》《放课后少年》，没来得及展开便匆匆完结；《零班编年史》有大量的埋梗和日式幽默，主角箱子君用夜神月坦白基拉身份的pose缓缓说出“没错我就是基……”时，有多少漫客读者看过《死亡笔记》呢？

漫画《零班编年史》因笑点丰富而广受欢迎图源微博@意难平bot--

即使是高人气作品，也并不能一帆风顺。早期漫客刊登过一部幻想漫画《撞上天敌二次方》，排名常在前二，漫客也给予作品不少资源。然而作者却突然毁约停更，离开漫客自立门户，他就是《飒漫画》的创办者刘飒。为了实现“做原创漫画”的梦想来到漫客连载《御狐之绊》的王鹏，最终也转向创业之路，创办“天津动漫堂艺术发展有限公司”，成为了融资千万的成功企业家，却无力再兼顾漫画创作。

同样身世坎坷的还有《斗罗大陆》和《极度分裂》。前者在连载渐入佳境时，遭到杂志和小说原作者的版权之争，转刊《风炫漫画》，失去了主笔穆逢春，作画和分镜质量持续下滑。后者融入神秘压抑的宗教元素和诗意的暴力美学，是漫客上少有的接近“青年漫画”尺度的作品，却因顾忌整体偏低龄的受众和日渐严格的审查机制，不得已用原定篇幅的一半快速完结，单行本也始终没有完整面世。

搞艺术很烧钱，画手们常自我调侃，这也是《九九八十一》在人气最高的时候突然停更的原因。作者为了提高漫画质量，选用偏写实画风，根据作品内容定制了许多3D素材，成本很高。即使当时单行本卷均销量在十万左右，也只是勉强收支平衡，单行本销量一旦受影响，就会画一期亏一期。工作室不得不转而去画“更加赚钱”的漫画来养活制作人员。

《九九八十一》3D和《hello甜心》2D画面对比图源百度贴吧

《九九八十一》和《御狐之绊》曾试图通过更换主笔来继续连载以进行“自救”，但架不住后期质量下滑。《龙族1》漫画版更是换了三次主笔。这源于国内漫画产业特有的“工作室”模式。为了适应彩漫的巨大工作量，工作室会以流水线形式完成作画、描线、上色、后期等一系列工作，每一步的人选，如果需要，都可以更换。作品刚推出时由老牌作者主笔，但他们往往要同时负责多部作品，因此当基调和人气稳定后便会退居“监制”，换上工作室的新人作者。虽然新人在“临危受命”后能力得到锻炼，但这对作品的完整性来说绝非好事。老牌作者赋予漫画的内涵和张力对读者而言是“白月光”般的存在，后期画风的断裂、剧情的无力毁去了它们本该把握住的、成为“经典”的可能性。

即使没有遇到上述的一切问题，作品人气高涨、始终盈利、版权稳定、审查顺利……但作者本身的能力不足依旧会让作品“晚节不保”。最典型当如《偷星九月天》——作品整体的逻辑和情节走向十分混乱，从开篇的“大盗×侦探”恋爱轻喜剧逐渐演变为挽救全人类的星球大战，一路开启“新坑”无数，导致埋下的伏笔无法解决，角色设定前后矛盾，行为也屡屡“降智”。连载到后期时情节注水，盲目讨好读者而背离故事原本设定，“cp”问题也没有得到妥善处理，最终做出未明确cp的开放式结局，被读者吐槽多年。

《偷星九月天》中出现了多对“大势cp” 图源微博@玖千、@YI烊千玺的音音宝贝

因此，如果从艺术的角度来评价，漫客上的作品可能算不得最优秀的一批：热门作品剧情“注水”，冷门作品被腰斩；为了迎合少年读者的口味，作品会避免出现过于复杂的逻辑纠葛和人物阴暗面，用“爱与善良”作为解决问题的终极法宝。

然而，有着众多缺点的它们却能在读者记忆中长久存留。《偷星九月天》在漫客连载七年，常年位居杂志人气作品排行榜前三，单行本更是创下了累计销售5000万册的记录，可以说是漫客的头号代表作。它是一部在脆弱的框架基础上串起了无数闪光片段的神奇作品。读者念念不忘的是一个个完整而优秀的“单元剧”，其中诞生了比主角刻画得更好的配角：纽约篇在彩虹之巅高歌《死了都要爱》的阿杰；古燕国篇，同羽裳错过的飞刃，同小荷错过的牧羊少年，十皇子“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的壮丽决绝；波塞冬篇，流浪在外、彼此拯救的三月四月，为姐姐的幸福拼死一战成为海皇的茜茜公主……

它赋予每个角色独特的技能和鲜明的个性，满足少年读者一切中二的想象；错综复杂百转千回的人物羁绊，笑点与泪点并重。所以那些名场景和经典台词，才会被读者记住这么多年。

拐点

2013年，《知音漫客》在销量上达到了月发行量700万册的巅峰，在国漫历史上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当时知音动漫除漫客外，还经营着青春小说刊物《漫客·小说绘》，绘本杂志《漫客·绘心》《漫客·绘意》和少儿漫画杂志《漫客·星期天》，形成的知音动漫系列刊群发行量占全国同类期刊市场的七成。

然而，无人想到，衰败来得如此之快。

2014年夏天，因为知音传媒高层内部的矛盾，老猪、吹沙、小邪等功勋编辑陆续出走创办新杂志。与此同时，几大台柱相继完结，亟待新作接力。同年，腾讯动漫开始加大对国漫生产的投入力度，以百万年薪签下《尸兄》（现更名《我叫白小飞》）的作者七度鱼。

从左到右：吹沙，老猪，小邪图源微博@漫客老猪

种种因素的叠加像是在告诉我们，变革的时代悄然到来。以“妇女之友”杂志《知音》作为代表性期刊的知音传媒，现在却被挂名的《知音漫客》占去六成营收份额。矛盾在集团上市前夕爆发，高层内斗导致漫客编辑部大换血。据读者调查表反馈，位居排行榜前列的是偷星、斗罗、斗破等幻想少年漫，或是《暴走邻家》之类的热血漫画。然而新编辑部没有把握好选材，腰斩了一些原来的作品后，转而刊登《砂与海之歌》《谁许一世共白头》等少女漫，自我阉割了读者群。新作在情节上不如老作品吸引人，作画质量也大不如前，销量遂开始萎缩。

《知音漫客》现在的作品《谁许一世共白头》《老师，狼来啦！》《北暝之子》

互联网时代到来之前，漫客曾意识到ip的重要性，并做过不少尝试。它推出过两个周边网站：漫客星球和漫客栈。前者是“馒头”（《知音漫客》的读者）们讨论情节、创作同人、交流日常生活的论坛，一度十分活跃，还举办过萌战燃战（人气角色投票比赛）。后者类似于现在的网漫app，刊登了一些漫画作品。如果抓住这一机遇，漫客或许能在互联网冲击纸媒之后找到新的发展空间；但当时漫客的读者和网漫读者重合度不高，既然通过购买杂志就能看到最新的漫画，为什么还要在网络上看呢？因此，随着后期知音漫客的没落，漫客星球在2016年关闭，漫客栈也错失了发展良机。

漫客推出的其他周边也与之类似，不论是官方商城销售的文具、卡贴、扑克牌，还是先后推出的《偷星九月天》Q版动画、同人小说集、舞台剧，都是一些粉丝向产品，完全依赖杂志和作品本身的热度。

《偷星九月天》同人小说集图源微博@-时代的眼泪-

时代的天平开始倾斜，曾经的中小学生们接触不到智能手机，一本漫画就足够占据三五好友的课余生活。而现在，手游和短视频成为更低门槛的娱乐方式，相比之下花钱去买杂志显得吃力不讨好。同期的漫画杂志《漫画世界》《漫画show》《漫友》等均已停刊，报刊亭渐渐消失，腾讯动漫、快看漫画等网漫平台崛起，各大公司用优渥的待遇争抢作者，国漫市场成为资本的战地。背靠传统国企的知音漫客缺少维护和发展网漫平台的经费——漫客栈曾经连六万元的启动经费都批不下来——在腾讯这种体量的企业面前毫无还手之力。

动漫堂的作者王鹏和米二曾指出，相对纸媒制作过程中要经历的编剧、主笔绘制、修型、描线、上线等各项环节，网漫的流程更为精简，例如《一人之下》就是“由作者漫画家米二直接画出，进行上色就可以推出”，成本更低，绘制更快。因此，网漫可以通过每周双更甚至日更来满足读者对剧情推进的期待值。此外，纸质杂志能连载的作品数目有限，网漫则可以几乎无上限地发掘新人，体量愈来愈大。

不过，网漫整体的低质量多年来始终为人诟病，想找到《拜见女皇陛下》《镖人》这样的优秀作品如同大浪淘沙。自由创作的互联网时代，大数据和流量固然是最好的风向标，却排挤了专业主义原则和理念，失去了从行业意识上规范市场的能力。

大势已定，互联网注定是新的未来。上市失败、销量下滑的漫客已无力插足资本巨头分割市场的竞争生态，只能通过提高定价、减少页数和发行频次的方法苦苦经营。现在的漫客除了一直连载着的《斗破苍穹》外，竟没有再诞生任何一部热门作品，无可避免地走向衰败。

旗帜

“国漫第一刊”已成为过去，但《知音漫客》对国漫的影响却依旧深远。由它开创的彩漫时代，塑造了一代年轻人的审美。今天的国漫市场九成以上都是彩漫，读者几乎已经无法忍受黑白漫画的存在，国漫走上了与日漫截然不同的发展道路。

漫客还在积极探索国漫的更多可能。它曾做过各种尝试，比如游戏改编漫画《幻世记》，电影改编漫画《魁拔》，和偶像男团合作推出的漫画《MIC男团》等，不过都反响平平。真正成功的尝试，是2010年登陆漫客的《斗罗大陆》。它由唐家三少的大热玄幻网文改编、穆逢春主笔，其新鲜的设定、精彩的剧情、强烈视觉冲击的分镜飞快吸引读者，成为常驻人气排行榜前三的作品。穆逢春笔下的斗罗，不仅角色设定出众，而且还对原作进行合理的改编，删去其中成人化的部分，使之从一部成人向快餐网文转变为适宜青少年读者翻阅的奇幻少年漫画。漫画版的火热也反哺了原作，网文圈最高不过十万均订（总订阅量除以vip章节数量，反映订阅全文的人数），而知音漫客在巅峰期却有超过700万的月发行量，辐射范围之广，堪称让玄幻网文读者群下沉到中小学生的最大功臣。

漫画《斗罗大陆》第307回的封面

《斗罗大陆》漫画版的爆红，打开了潘多拉的盒子，开创了网文改编漫画的时代。在此之前，国漫主张的是和日本漫画界一样，以“原创漫画”作为主打。斗罗爆火后，资本注意到改编漫画的市场，开始大力推动，甚至诞生了《神漫》这样完全由改编漫画撑起的杂志。

网漫又进一步发扬了这一风格，其中以玄幻小说和女频总裁文最为吃香。改编漫画依托现成的剧情，绘制速度更快，很符合市场扩张期重“量”不重“质”的需求。不过，斗罗大陆一战成名的根本原因在于其漫画创作本身的精良，而非“改编”这一行为。实际上，改编漫画大行其道，反而对原创漫画造成了毁灭性打击。漫画作为一种独立的艺术形式，甚至有沦为网文下游产业的风险。

反过来再看当年的《知音漫客》，我们会发现，它最宝贵之处在于，留下了一批热情的漫画家、编辑和出版人。中国的第一批漫画家，有不少并非科班出身，而是凭借一腔热爱半路出家。漫客等平台则为其提供了刊登作品的机会，一不留神，就改变了一批人的命运。

国漫元老级作者颜开，18岁时从国际贸易大专辍学来到北京，在《画书大王》连载《雪椰》。后来他在回忆录里深情地写道：

“我清楚地记得，到北京的那天，是1994年3月25日。而第二天，正是我18岁的生日，那一天，意味着我的职业生涯，正式开始了。

王老师和王师母给我准备了生日蛋糕。我战战兢兢地拿起刀，蛋糕上缤纷的花瓣，每一朵都像太阳般炙热，充满希望的味道……

这是真正的一刀入魂。

这一刀下去，开始的，就是我的一生。

那之前，都是准备。

那之后，才是生活。”

从此，他开启了长达三十年的漫画生涯。因为对漫画的热爱，他放弃向CEO转型，只愿能有更多精力创作。现在，我们还能在b站直播间看到他手绘《星海镖师》的分镜。他说：“因为喜欢上动漫，从此对人生任何事都再无畏惧。选择一辈子画画，好幸福。”

颜开《梵音娘娘》手稿图源颜开的b站账号@颜开大叔

《一人之下》的作者米二在成为漫画家之前干过很多职业：保安，厨师……他开始连载第一部漫画《大爱project》时，已经三十多岁了。从工商管理专业毕业的张三疯，26岁才开始连载处女作《高考2进1》，一画十五年，终于在网漫时代做成了《戒魔人》。他说：“我已经做了自己想做的事情，我的人生没有遗憾。”

这样的他们，没有科班教学，鲜有前人经验，仅凭“不画一定会后悔”的朴素勇气踏入这个前途未卜的行业，共同熬过漫长的黑暗时期。一路上离开的人很多，最早留下来的那一群人，用热爱点燃了行业的第一把炬火，也让国漫实现了“从无到有”的跨越。

2021年11月20日，bilibili在“2021-2022 B站国创动画发布会”上，宣布了《偷星九月天》即将动画化的消息，并发布首个PV，引发讨论无数，迅速冲上B站热搜第一。当年的读者长大后，仍在津津乐道漫画中感动的场面，并用几万条回复争论主角和cp的走向。童年时因为故事戛然而止、没能说出口的吐槽与意难平在此延续，读者仍能将自己代入到角色当中，为其唇枪舌剑，捍卫自己的立场。作为95后和00后“童年”的知音漫客，往昔巨大的影响力使其生命力能够延续至今日。

漫客中的作品，没能赶上第一批国产动画的热潮，有人说是因为它们完结多年，ip热度已经不足。然而，它们真的已经成为“时代的眼泪”了吗？如果做出动画，真的会无人买账吗？偷星PV似乎是在告诉我们并非如此。读者们共同的童年，也许会成为国漫发展的助力，成为未来的星火。

《知音漫客》，背靠纸媒时代的最后辉煌，让所有人看到国漫的潜力与希望，是真正促进了国漫发展的杂志。它在固守本心和打造商业的矛盾之中走过一条崎岖的道路，在日漫“神仙打架”佳作频出的大环境中不落下风，最后的没落令人遗憾。